2025年2月19日15:00-17:00，清华大学国际与地区研究院（以下简称“地区研究院”）撒哈拉以南非洲研究中心2024-2025学年春季学期第一场独立讲座在线上线下同时开讲，主题为“卢旺达在1994 年针对图西族的种族灭绝之后的司法解决方案”。本次讲座由卢旺达大学艺术与社会科学学院代理院长、高级讲师Alphonse Muleefu主讲，清华大学国际与地区研究院博士生张水北主持。地区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国内外高校的学者、学生等近40人参加了讲座。

Alphonse Muleefu老师首先详细阐述了卢旺达大屠杀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在短短三个月内，超过100万无辜平民惨遭种族灭绝者的屠杀，无数家庭和社区被彻底摧毁。约300万卢旺达人被迫逃离家园，其中大部分涌入邻国刚果民主共和国和坦桑尼亚，另有部分人则栖身于境内的难民营。这场浩劫制造了数量惊人的寡妇、残疾人和孤儿，给整个社会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司法系统在灾难中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全国700名法官中仅有244人幸存，70名检察官中仅存12人，631名辅助人员和书记员中也仅有137人幸免于难。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仅有约35名律师和18名实习生为嫌疑人提供辩护。值得注意的是，1994年时卢旺达尚未制定惩治种族灭绝的相关法律。

在国际社会层面，继1993年设立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ICTY）之后，应卢旺达政府的请求，联合国安理会根据S/RES/955（1994）号决议设立了专门法庭。在国内层面，卢旺达于1995年10月31日至11月3日召开了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国际会议，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和活动家，共同探讨卢旺达司法体系的重建问题。这一系列努力最终促成了1996年8月30日第08/96号组织法的通过，该法系统性地规定了种族灭绝罪及其他危害人类罪的构成要件和诉讼程序。

截至2002年，卢旺达司法系统的人员配置得到了显著改善：法官人数从244名恢复到700名，检察官从12名增至246名，法院书记员从59名增加到325名，检察机关行政助理也从56名扩充至123名。尽管部分人员已具备法律学位资质，政府仍组织了为期约6个月的系统培训，旨在全面提升法官、检察官、调查员及其他法庭辅助人员的专业能力。这些努力使得过渡政府基本恢复了1994年种族灭绝事件前的司法系统规模。

然而，面对堆积如山的案件，传统司法系统显得力不从心。在1998年至1999年间，总统办公室召开了一系列重要会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在乌鲁圭罗村举行的多次讨论。经过深入研讨，会议最终决定采纳一项创新性的替代方案——建立加察察法庭（Gacaca Courts）。这一决策标志着卢旺达司法改革进入了新的阶段，为解决大规模案件积压问题提供了独特的本土化解决方案。

卢旺达通过建立加察察法庭等创新性司法机制，致力于揭露种族灭绝事件的真相，加速对种族灭绝罪行的审判进程，并彻底消除有罪不罚的文化现象。加察察法庭的法官被称为“正直之人”（Inyangamugayo），他们由普通民众选举产生。这一系列举措不仅显著促进了卢旺达人民之间的和解与团结，还向国际社会证明了卢旺达社会具备自主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截至2012年加察察法庭关闭时，这一独特的司法系统已成功处理约200万起案件，为卢旺达的司法重建作出了巨大贡献。卢旺达采取了多种形式对种族灭绝受害者的遗体进行体面安葬，建造纪念遗址铭记历史悲剧，并通过系统记录种族灭绝事件确保历史真相得以传承。这些努力不仅抚慰了幸存者的心灵，也为后代留下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在讲座结束后的问答环节，Alphonse Muleefu老师与地区研究院师生以及其他线上线下参会人员就加察察法庭的程序与培训流程、加察察法官在过渡时期司法程序中发挥的作用、Muleefu老师在过渡时期司法实践中的亲身经历等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Alphonse Muleefu 博士是卢旺达大学艺术与社会科学学院代理院长、高级讲师，卢旺达律师协会的成员。此前，Muleefu 博士曾担任卢旺达国际刑事法庭 (ICTR) 的法律研究员、国际刑事法院 (ICC) 的法律实习生和加察察法院的法律官员。他拥有卢旺达国立大学（当时）的法学学士学位以及荷兰蒂尔堡大学的国际公法和欧洲法法学硕士和法学博士。他在瑞士洛桑大学进行过博士后研究。 Muleefu 博士曾参加过荷兰莱顿大学的儿童权利（2019 年 6 月）和国际刑法（2008 年 7 月）的多个短期课程、国际过渡司法中心 (ICTJ) 的过渡司法（2009 年 5 月）以及荷兰国际刑事调查研究所的国际调查员课程（2008 年 11 月）。目前，他教授多门课程，包括国际人道主义法、警务与人权、法治与公共安全，并指导不同的硕士生和博士生。他是其专业领域不同时事的定期评论员，也是法律和国际事务的博主。他是过渡司法暑期学院的联合创始人。